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推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深化国有企业改革，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2019年国务院国资委党委书记、主任郝鹏分别会见了阿里巴巴集团董事局主席马云和腾讯公司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马化腾，鼓励支持中央企业与互联网企业深化务实合作，推动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创新。“央企+互联网”能够借助互联网企业的技术优势和创新优势，在人工智能、大数据等领域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加快央企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同时大力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推动新旧动能接续转换；“央企+混改”能够优化公司治理结构，发挥混合所有制经济富有效率和活力的优点。“央企+互联网+混改”则是将两种趋势融为一体，既能从技术层面促进科技创新、加快产业转型升级，又能从治理层面优化治理结构、提升管理效率，是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现要素最优配置的重要途径之一。围绕如何加快推进“央企+互联网+混改”进程，课题组对相关央企实践进行了调研，并访谈了学院相关班次学员，归纳提炼出“央企+互联网+混改”的几种典型模式及其适用范围，以期为推动央企转型升级提供参考和借鉴。

一、“央企+互联网+混改”模式划分

数字化转型无疑是第四次工业革命的重要推手，而工业互联网平台作为连接工业生产和互联网应用的中枢，在“智能+”领域中的作用更是不言而喻。目前已有许多央企与互联网企业深化务实合作，通过不同形式引入互联网企业实施了混改，推动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创新。根据战略目标不同，“央企+互联网+混改”可划分为全局战略重构型、局部产业协同型、行业资源共建型和供应链资源互补型四种模式。

1. 全局战略重构型

该模式以专业化整合优化资源配置为战略目标，从集团层面引入互联网企业作为战略投资者，从“顶层设计”一步到位，待“顶层”混改正式落地后，再“自上而下”逐步扩张，与合作伙伴陆续成立合资分/子公司，拓展新型业务。

该模式典型代表有中国联通。中国联通混改分为“两步走”：第一步从“顶层”集团层面进行，2017年引入包括腾讯、百度、京东、阿里巴巴在内的多家战略投资者，认购中国联通A股股份。为更好发挥混合所有制企业优势，联通集团对中国联通的持股比例从原来的62.7%降低到36.7%，放弃绝对控股地位；战略投资者持股35.2%，员工持股2.6%，公众股东持股25.5%，股权结构更加科学。第二步“自上而下”采取逐步扩张、深入融合战略，这一步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在传统领域进行试水，积累经验，2017年中国联通与战略投资者共同成立联通大数据有限公司，在旅游行业、政务行业、金融行业和交通行业开展广泛深入的合作。第二阶段升级为生态联盟、深度融合，2018年中国联通与腾讯、百度、京东、阿里巴巴等12家企业共同组建“智慧联盟”，在新零售、家庭互联网、消费互联网、产业互联网等方面开展合作，同年又与阿里巴巴共同合资成立了“云粒智慧”，双方发挥资源优势，将在政务、经济金融、生态环境、公安以及制造等领域进行深度升级。第三阶段开始新兴产业布局，2019年中国联通与网宿科技共同出资成立云际智慧科技有限公司，随后推出“智能超高清视频平台”，布局5G通信时代的4K、8K、VR等超高清视频产业。

2.局部产业协同型

以混改实现战略转型，如中国电信下属的A股上市公司号百控股，其前身是中卫国脉通信股份有限公司，其业务以卫星固定通信、地面网络通信、移动通信、卫星电视广播业务及综合信息服务为主。号百控股混改时间较早，主要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通过资产重组，引入新业务。2012年中卫国脉实施重大资产重组，将天翼电子商务部分资产注入，并更名为号百控股。第二阶段引入战略投资者彻底实现战略转型。2016年号百控股通过发行股份及支付现金方式购买中国电信等10余家交易方所持有的天翼视讯、炫彩互动、天翼阅读及爱动漫四家中国电信控股的混合所有制公司股权进行战略转型，现主营业务转型为互联网视频内容应用、游戏、数字阅读、数字动漫、积分运营、商旅预订和酒店运营管理七大板块，成功推动“互联网+”战略转型。

以混改完善公司治理结构，如中国电子控股的创新创业高科技企业中国电子长城网际（以下简称“长城网际”），该企业主要服务国家基础信息网络和重要信息系统安全。通过引入战略投资者混改后，长城网际在资本层面上，既有中国电子作为中央企业和国有资本占据主导地位，又有中国电子发起的电子信息产业领域创新基金和国内信息安全专门机构参与，还引入了在网络安全领域拥有极强影响力的民营企业团队，发挥鲶鱼效应，提升企业发展活力。

此外，中国铁路总公司下属企业动车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以混改实现新领域、新业务发展，中石化销售业务也引入了互联网企业作为战略投资者，以混改实现综合服务商转型，均取得了积极成效。

3.行业资源共建型

该模式以横向整合提升企业影响力为战略目标，通过互联网形式整合相同或相似行业的企业资源，共同构建行业资源生态圈。“行业资源共建型”重点围绕的是“行业资源”，以整合行业中的企业资源为目的，互联网在混改过程中发挥的是手段或工具作用。

目前该模式的典型代表为中国宝武欧冶云商（以下简称“欧冶云商”）。第一阶段先以独资形式成立子公司。2015年中国宝武全资成立欧冶云商作为第三方钢铁服务平台，打造全流程、一站式的交易服务，构筑大宗商品共享服务生态圈。第二阶段增资扩股引入战略投资者进行混改。2017年欧冶云商实施了首轮股权开放，引入本钢集团、首钢基金、普洛斯、建信信托、沙钢集团和三井物产6家战略投资者以及员工持股平台入股，建立了国有资本、民营资本、外资和员工持股多种资本共存的混合所有制企业。虽然欧冶云商在引入战略投资者时并未引入互联网企业，但其运作模式具有典型的互联网企业特点。欧冶云商“先独资、后混合”模式的优点是，公司在前期创立阶段，容易统一思想、集中力量，适用于同行业资源整合且在行业具有较高占有率的企业；但这种模式也可能存在一定问题，比如后期运行阶段缺乏同业支持，导致行业认可度、参与度匮乏。

4.供应链资源互补型

该模式以纵向整合发挥协同效应为战略目标，通过互联网形式整合行业供应链中企业的相关资源，共同构建供应链生态圈。与“行业资源共建型”相同的是，“供应链资源互补型”重点围绕的同样也是“资源”，以整合供应链中的企业或行业资源为目的，互联网在混改过程中同样发挥的是手段或工具作用。

目前该模式的典型代表为中国中车集团中企云链（以下简称“中企云链”）。与欧冶云商不同，第一阶段即由多家企业共同成立混合所有制公司。2015年中国中车集团（前中国南车、中国北车）、中国铁建集团、中国机械工业集团、首钢集团五家大型国企集团和两家民营企业联合发起设立中企云链，打造大企业与供应链上下中小企业、银行金融机构协同发展的产业互联网服务平台。第二阶段在此基础上再增资扩股引入更多战略投资者。2016年中企云链进行增资扩股引入战略投资者，其中包括11家央企、6家地方国企、2家金融机构、4家民营企业，通过跨产业链的资源整合，发挥核心企业在供应链中的骨干作用，降低中小企业融资成本，促进产业链共同发展，建立可持续发展工业生态体系。中企云链“先联合、后扩张”模式的优点是后期运行时企业/行业的参与度、认可度较高，容易在更大范围产生影响，既适合于同行业的行业资源共建型混改，也适合于不同行业的供应链资源互补型混改。其难点在于前期不同企业，特别是不同行业的企业，如何能够统一认识、达成共识。

二、“央企+互联网+混改”模式适用范围

“央企+互联网+混改”作为一种生产方式的变革，有一定的适用性。不同的混改模式，在战略目标、适用行业/企业范围、混改路径和混改要点等方面均存在较大差异，并且互联网企业在混改过程中的定位亦不相同，既可作为治理主体参与企业发展，也可作为手段或工具服务企业发展。不同“央企+互联网+混改”模式的操作难易程度和未来发展趋势也存在较大差别。具体内容参见表1。

表1  不同“央企+互联网+混改”模式比较

三、“央企+互联网+混改”未来发展建议

一是要深刻认识理解“央企+互联网+混改”是深化央企改革的一种新趋势，对推动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创新、加快产业转型升级具有重要战略意义。从实际操作看，“央企+互联网”，央企是主体，互联网企业是客体。高新技术产业引入互联网企业，目的是加快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领域创新发展；传统制造业引入互联网企业，目的是加快传统产业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发展。“央企+混改”是扩大国有资产规模，实现质量提升，增强国有资本影响力、带动力、控制力和硬实力的重要途径。

二是“央企+互联网+混改”要从微观与宏观方面整体协同推进。央企以“点”为主，重点围绕“全局战略重构型”和“局部产业协同型”两种“央企+互联网+混改”模式，从微观角度关注企业发展，主要原因是这两种模式较多属于市场化行为，可以让企业在更大范围内进行自主选择，完善市场化运行机制，但“全局战略重构型”需要较强政策支持。而国资委则以“面”为主，重点围绕“行业资源共建型”和“供应链资源互补型”两种“央企+互联网+混改”模式，从宏观角度关注行业发展和企业发展，主要发挥央企资源整合能力，弥补企业的“短视”行为，根据行业及企业具体情况，进行差异化政策支持和监督管理。

三是树立“全国国资一盘棋”意识，强化央地之间协同合作，积极探索“央企+地方国企+互联网”混改新模式。“全国国资一盘棋”是全国国有企业未来整体发展方向，是国有企业未来改革的重要趋势。“央企+地方国企+互联网”混改模式不仅能够发挥央企的“头雁效应”，进一步扩大央企的影响力和辐射范围，还有助于央企和地方国企共同做强做优做大，同时也是实现“全国国资一盘棋”的重要路径之一。

作者简介：赵庆，中国国有企业研究院讲师；张欣，中国国有企业研究院副教授。本报告是2018年度辽宁省社会科学规划基金一般项目（L18BJY004）阶段性成果。